傍晚散步,發現路邊小攤上幾張葵扇落寞地躺在小攤上,駐足詢問,攤主笑著說,“現在的人太會享受啦,都去吹空調,誰還在意這手工勞動?”科技改變生活,在輕松便捷的今天,又憶起了從前……
舊時月色,在心頭泛起。那會,掏幾枚鋼镚換得一把葵扇,邊走邊搖,涼意徐徐而來,愜意、親切,“手不釋扇”,就似當下“機”不離手,即便看一場籃球賽也不可或缺。傾城人聚集露天球場,悠閑地擺動扇子,此時,扇子是比賽戰績的“晴雨表”,更是活潑的“表情包”。當籃下爭球或是投籃關鍵處,全場緊張,所有扇子突然偃旗息鼓,寂靜無聲,當進球或失球,萬眾感嘆,扇子“醒”了,加速搖動、上下翻飛。球場頓時成為“蝴蝶”的海洋,熱烈恣意,蔚為壯觀!
家里,最講究的扇子當數母親那把,整潔的扇面保持了淡綠的本色,周圍鑲了墨綠色寬窄相宜的布邊,大方莊重又精致。母親當了數十年“小巷管家”(居委會主任),那時生活樸素,烈日下,她拿著扇子站在街邊或巷尾做群眾的思想工作,一談就是多個時辰,扇子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母親的辛勞付出,贏得了左鄰右舍的尊重。他們常常送來潔白如玉的梔子花、金黃色的金銀花,母親就笑呵呵地用扇子捧回家,屋宇頓時清香浮動。有時街邊遇著新鮮的白米蝦,交易完成后,蝦就盛放在扇子上。母親左手端平,右手五指籠罩著,小心翼翼往家走。扇面細雨霏霏,小蝦跳躍鬧騰,中午的餐桌,篤定呈現香辣可口的蝦炸醬或鮮嫩滑膩的蝦糊糊。
大雜院里,家家扇子風格各異。大哥哥的扇面頗有文化,黑白分明,印上了我不懂的詩句。我也興致勃勃,毛筆蘸了濃厚的墨汁,用稚拙得的小楷,在扇面寫下了詩詞名句,然后將鏤空方框的報紙貼緊扇面,放到煤油燈罩上熏烤,待方框熏得黑乎乎時,連忙用潮抹布擦拭。驀地,奇跡出現了,黑底白字,古香古色,了得了得,成就斐然。夏夜,在院子里的凉床露宿,望天空一彎細月和星星,手中的扇子搖啊搖,直到夜闌人靜睡意襲來,扇子“嗒”地一聲落了地,醒來,已是露水清涼的早晨。
都說長沙沒有春天,涼爽的日子“撞了一下腰”,回過神來,已經遙遠。窗外,陽光熱情高漲、勢不可擋,“老夏”賴著不走,我只能在室內,享空調的好、想葵扇的好。早先,這正是葵扇“關愛”我們的季節,頻頻搖動、徐徐清涼,成為炎夏一道風景。此情此景刻骨銘心:“一柄葵扇泛金黃╱殷勤伴我夏日長╱明知秋來終離去╱也作愛意送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