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深夜

月光清亮，透過樹丫，灑在大路上、屋頂上、窗前

屋內少年停筆，伸腰，收拾書本，熄燈

隨著這盞燈的熄滅，鄉村更顯寂靜

少年還未進入夢鄉

車輛從遠方呼嘯而來，又消散與寂靜中

聲響在耳邊、腦海回蕩

思緒在月光里曼舞

在田野里、在小河邊、在樹林中、在屋檐上

去往未必遙遠的未知地

鄉村里響起幾聲急促犬吠，驚地月光蕩起漣漪

把思緒拉回現實

微風吹過窗子，裹挾著泥土的青草香

滑過鼻翼，有月光的味道

那呼嘯而去的車輛，載著舊時光的片段，載著年少的夢

駛向記憶深處

似水流年

總是不經意間，穿越舊時光的長河，紛至沓來

溫暖而有力量

（二）

村子里的老房子在記憶里泛著光

爺爺身著泛黃的藍色中山裝，外面套著深藍色的棉襖

蹲在房子根下，靠著墻曬著太陽

腰里系著根布帶

別著根煙斗以及一個布袋子

袋子里裝著心愛的鵪鶉

爺爺抽著煙斗，把著鵪鶉，和人嘮著家常

深秋清晨，露重霜寒

爺爺穿起厚厚的棉衣

帶著我下地收網抓鵪鶉

村北邊的棉花地里的棉葉不堪濃霜堆滿地

棉枝成片立在土地上

我安靜地站在地邊

看爺爺輕手輕腳沿著棉花地邊緣把網子鋪開

一部分網鋪在棉枝上

爺爺和我在另一邊制造響動

驅趕棉花地里睡覺的鵪鶉

鵪鶉在棉枝下亂竄

最終被趕到網下

爺爺慢慢縮小網子的范圍

最終抓到驚慌失措的鵪鶉

天已微明

爺爺的眉毛上會掛著水

不知是露水還是運動后的汗水

收獲的笑容洋溢在臉上

大概，又是一只肥大的鵪鶉

可以跟他的老兄弟們炫耀一番

我常常在夢里回到爺爺的老房子

看到他門前掛著的籠子，以及籠子里安逸的鵪鶉

常常在夢里看到爺爺蹲在墻角

把著鵪鶉和別人說笑

那冬日的陽光照在老房子的墻面

柔軟如紗，溫暖縈于心田……